
我的阿菡姓陈原名宝珠。 生于1921年农历十月二十, 卒于2000年四月七日(农历三月初三), 享年八十。目不识丁,生活坎坷, 但她坚苦卓绝的精神,坚韧不拔的毅力,深深的影响了她女儿处事的一生。
我们从小直呼妈妈的小名阿菡,从不曾呼唤过她妈妈。 那个时代,孩子出世,封建家庭深怕孩子福大命大,做母亲的会无福气拥有,所以忌讳不让孩子叫妈妈。阿菡变成了妈妈的代名词, 亦是我们的专用词。一声声“菡啊”的呼唤,渗透多少的依赖与亲情。
母亲原籍福建安溪,妈妈姓叶,排行第二,有一姐和三个弟弟。已经好几代在槟城定居。是那个年代从中国开始迁徙南下移居槟城,不详,也无从考察。陈姓与叶姓据说皆是槟城当时的望姓,大家称兄道弟,互结姻亲,造就庞大的亲友团 。 母亲说外祖父木工手艺非常精湛,建屋制造家私样样能,从事类似建筑式的工作,有屋有业,生活还算过得去。母亲年少时聪颖机灵反应快,甚得外公的宠爱与信任,事无大小皆交由她处理。外祖父虽然封建,但疼惜闺女,不舍她离家远嫁, 遂请人做媒把母亲嫁给一个九岁就失去父母的遗孤。让她结婚后,尚能与父母同住,不必搬离。当年是1938 年,母亲十七岁,新郎,我的父亲,年二十。

母亲唯一坚持,不原与那女人同一屋檐。然而,却没有阻止自个的儿女承认她的存在,称呼她阿姨。允许我们在假日,跟随父亲到那个阿姨的家吃饭甚至过夜。从不向我们探听或查询或过问对方的任何事与物, 她真正做到不见不闻不问为净的境界。我的阿菡确实比那个阿姨漂致典雅,无奈坐在父亲大型摩多后座的永远不是她,陪着父亲逛街看戏吃饭的也没她的份。几十年来,她已不哭也不恼,任命的,默默的,孤寂的,守着属于她的家。
一生简洁节约的母亲,於1964年4月4日晨,面对人生另一件不幸的大事。父亲心藏病复发,於睡眠中在我们的家,骤然离世,享年46岁。母亲有感于那女人与父亲几十年的夫妻关系。毫不犹疑,当机立断,不嫌旧恶,不咎既往,做了一次高智商的决策,大方的让阿姨以未亡人的身份,踏进我家门,参加父亲的葬礼。并把父亲公积金累计的钱,分一半给她。母亲说人已不在,一切云消风散,往者已矣,有何可争?母亲的智慧与量度,非一般妇女可望其项背的。
四十三岁的母亲名副其实的守寡了。她开始出外工作,自食其力。 把家里的担子二话不说扛起来,把该过的日子积极的过下去。母亲理智坚韧,聪明风趣豁达,不怨天不由人。勤奋耕耘,努力生活,珍惜生命。爱儿护女,疼惜孙儿。心不怨怼,口不恶言。晚年深得亲友晚辈的孝敬与爱戴。




我阿菡五官端正,年届七十多,不曾染发,脸无班点,即使右边脸颊常在承受神经麻痛之苦,笑容还是常挂嘴边。图为母亲晚年时我们为她拍的一组生活写照。




七十多岁时的母亲四代同堂,与下一代感情融洽和谐,本应可以安享晚年。但她却由于大脑神筋叠压所至,导致右面颊麻痛,时不时必须承受,椎入心肺的痛,尤其是后半期,发作时着实令她痛不欲生,唯有靠药物控制稍微减轻炙痛。然而她最痛最痛的,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大哥大嫂舅舅,相继被病魔痛苦折磨,先她离世而去。
我的阿菡一生坎坷,但却是善终的。她除了往生前几个星期由于长年累月服食止痛药,导致器官衰竭,全身乏力,需要搀扶外,她不曾给人服侍也不制造麻烦给子孙。临终时头脑清醒,把一切该付嘱的该交代的都讲清楚后,安详而逝。
想起十年前,跪在亡母前,忍着悲恸,一字一句,一遍又一遍的念诵地藏经。今天写着此篇怀念志文,却再也难忍伤痛,泪水潸潸而下。阿菡啊菡!我好想念您呀!好怀念您与我一起炒菜的日子,和我东谈西扯聊天的时光。虽然在梦中您已告示我,会往生西方领土,诞生在幸福的白人世界?但我还是不能释怀。一想起您的离去,依然感触伤心,已经十年了,对您思念深深,无法放下。 女儿感恩您遗传给我的良好基因,感谢您留给下一代正面与积极的人生观。祈愿您永离恶趣,永得安乐,早生净土。

(下) 1981 年母亲在我家度过简单的六十岁生日时,头发尚未白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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